上午9点,记者如约来到抗美援朝老战士田方的住处,年逾8旬的田老已热情地开门迎了出来,一进门,就看见客厅的沙发边上早已添了两把椅子。采访前,田老的老伴悄悄地告诉我:田老的耳朵有点不好使,讲话声音得高一点。
田方时任新华社一野前线分社副社长,1951年3月参加赴朝慰问团西北分团赴朝鲜前线慰问,并任慰问团新闻小组组长。
谈起赴朝慰问的经历,田老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年代:1951年2月,中共中央西北局宣传部为了筹组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,动员新闻记者参加。当时田老新婚不久,妻子又有孕在身,但在抗美援朝大义激励下,毅然报名参加。由西北五省区各族代表27人组成慰问团西北分团。因为怕敌机轰炸,所以是晚上过鸭绿江的。一过江,美国飞机就在“挂天灯”——投放带降落伞的照明弹,把整个黑夜照得跟白昼一样,地面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。赴朝慰问也是很危险的,敌机随时随地轰炸,这时志愿军司机为了躲避轰炸把车开得飞快。然而即使这样,我们慰问团里也有好几个同志牺牲了。谈到这里,他的声音显得更加沉重。天津的一位相声演员就是在前线慰问时牺牲的。
田老谈得最多的还是彭总。因为田老在解放战争时期是记者,跟彭总接触的机会很多。而在朝鲜,田老又是慰问团新闻小组组长,采访彭总的机会自然又多,因此对彭总的印象特别深刻。
田老还拿出一张彭总的照片,是1951年在朝鲜前线访问彭总时拍摄的,1952年3月《解放军画报》公开发表过。谈到这张照片,田老略带自豪:“当时要公开志愿军总司令身份时,在很多记者拍摄的照片中唯独挑了我的这张整版发表。”据田老讲:这张照片是在志愿军司令部外面拍的。当时彭总正和大家回忆解放战争时期我军用“空城计”打败胡宗南部队的事,谈到高兴处,彭总和大家都会心地笑了,这时他抓住时机,把彭总那深沉而坦然的神态拍了下来。
当时朝中人民的友谊,田老感触甚深。他跟记者讲了这样一件事情:当时,中国慰问团来到朝鲜,受到朝鲜人民的热烈欢迎,朝鲜人民军还特地设宴,宴请慰问团。其实人民军中有好多将领曾参加过中国革命,所以见面特别亲切,大家在一起喝酒吃饭,唱歌跳舞,气氛很热烈,都不愿离去,结果晚上7点开始的宴会,一直到凌晨4点,为了防止天亮后遭美军空袭,才不得不结束。据田老讲,这是他一生中参加过的最长的,也是最热烈的宴会。